川普上任第一天就要“撕毁”这项中美协议?

有着45年历史的《中美科技合作协定》（STA，后简称“协定”），见证了中美两国建交后科研合作累累硕果。协定在期满后历经2次延期波折，近日终于成功续签。12月13日，中美两国宣布将协定自今年8月27日起延期5年。

港媒《南华早报》注意到，实质性修改包括明确将协定仅限于政府层面合作，并将交流范围限制在“互利领域的基础研究”，同时强调加强政府内的跨部门审查等。在一些分析人士和专家看来，其中不少修改是专门用来“防特朗普”的。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国政府官员说，特朗普惯于推翻前任政府达成的政策和协议，他可能会在执政的“第一天就废除该协议”。

他告诉《南华早报》，基于此，协定中的新增措施，不仅是为了平息长期以来有关协定可能构成美国国家安全威胁的批评，也是为了让即将上任的特朗普政府没有理由废除这项协定。

“看起来拜登团队的确提出了许多额外保障措施，他们希望这能够让继任者接受这项协定。”美国维拉诺瓦大学助理教授、美中科学关系专家塞利格森（Deborah Seligsohn）也对《华盛顿邮报》表示。

她坦言，如果拜登政府没有在特朗普上台前成功续签，她确实怀疑这项协定的后续命运。她认为，协定文本的新增内容似乎旨在让这项协定能够“持久”地存在下去。

作为1979年中美建交后签署的首批政府间协定之一，《中美科技合作协定》一直被视为两国科技合作的重要象征。该协定通常每5年续签一次，上一次全面续签是在特朗普第一次执政期间。该协定在2023年8月和今年2月两次获得6个月的延期，而非全面续签。

美国国务院于当地时间13日确认了续签的消息。美方声明称，协定维护了知识产权保护，建立了新的防护栏以保护美国研究人员和数据。声明声称，修订后的协定是“美国负责任地管理与中国战略竞争的一种方式”。

根据美方的说法，这项协定“仅涵盖基础研究，不会促进关键技术和新兴技术开发方面的合作”。《华尔街日报》称，未涵盖内容包括与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有关的技术。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美国务院一名匿名官员在一份声明中进一步解释道，协定将仅限于“在互利领域的基础研究方面的政府间合作”，例如地震传感器数据等。

《华邮》指出，修改后的条款映照出当今中美关系的紧张现实，两国都一再强调有兴趣促进合作，但各自都有担忧。美联社报道13日也表示，经过数月谈判后签署的中美新协定反映两国在技术主导地位方面日益激烈的竞争。修订后的协定缩小了范围，并增加了额外的保障措施，以尽量减少对国家安全的风险。

但即便如此，一再打着“美国国家安全”旗号、试图让协定到期失效的共和党人，很快对协定的成功续签表示了反对。

据《南华早报》报道，在续约消息公布仅数小时后，以美国众议院“中国问题特别委员会”主席约翰·穆莱纳尔为首的14名共和党众议员，公布了一封于当地时间周四致美国务卿布林肯的信，要求他立刻中止续约协定。

这封信中声称，“拜登政府在任期的最后几天延长协定，显然是企图束缚即将上任的（特朗普）新政府的手脚，剥夺他们退出协定或为美国人民谈判达成更好协定的机会。”

另据《华邮》报道，还有一些共和党人不满称，他们认为是否续签协定，应该留给当选总统特朗普来决定。

《华尔街日报》指出，考虑到特朗普主要从贸易关税的视角看待中美关系，科学合作不太可能成为其第二任政府的主要目标。此外，共和党人已经控制了下一届国会众议院、参议院两院，过去他们就不断威胁要撕毁诸如“永久正常贸易关系（PNTR）地位”等与中国的长期协议，而《中美科技合作协定》续签的不断推迟也有共和党人从中搅局的因素。

“如果中美合作研究能够产生协同效应，并已经被证明能够产生更优秀的研究成果，那么，为什么还有人要放弃与中国科学界的合作呢？”谈及共和党人新提出的反对意见，华盛顿智库中美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丹尼斯·西蒙（Denis Simon）对《南华早报》表示不解。

他认为，中美双方现在都非常清楚彼此的关切，续约协定是“非常积极的发展”，而且实现这一目标的进程是“健康的”。

不过，西蒙也指出，协定的具体执行情况恐怕还需取决于特朗普第二任政府的合作意愿。

据其所说，如果特朗普没有废除协定，这项协定也有可能会在未来四年里“处于休眠状态”，同时协定还将会有选择地被用于“美国特定关注和与国家利益相关的项目”。

总部位于纽约的政治风险公司欧亚集团的分析师预测称，特朗普执政期间，中美科技关系将出现“更大的不确定性”。

“情况在好转之前很有可能会先变得更糟。”她指出，共和党主导的抗衡中国科技的立法努力，“比拜登政府过去几年所做的更有野心，也更为激进”。

一些学术研究人员仍对协定表示欢迎。他们认为，尽管两国之间的竞争在不断加剧，但仍有进行科学交流的必要。

“这是一个好消息。美国和中国是世界上两个领先的科学国家，当我们的科学家能够一起工作时，他们的工作会做得最好。”维拉诺瓦大学助理教授塞利格森承认，经过修订的协定很可能将导致政府间项目减少，但这至少仍能使合作在“更为艰难的关系”中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