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被开除党籍的胡耀邦秘书为何支持“退党”？

曾任胡耀邦秘书的林牧。（图片来源：网络图片）

林牧曾经是前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在陕西工作时的大秘；当过陕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国务院劳动人事部科技干部管理局局长、中共西北大学党委书记；曾三次被开除党籍，两次被监禁，被劳动改造八年半。

林牧身世

林牧的祖籍在浙江省义乌县，1927年10月，出生在陕西安康小南门外骆家庄。他的祖父是富商。他的父亲也是商人，当过安康商会会长、佛教会会长、慈善会会长、救济院院长等，三教九流的人都交往，参加过辛亥革命。

林牧少时聪颖，自幼在家里的私塾读四书五经，从小学到中学，成绩都很优秀；17岁上高二时，加入中国民主同盟；1946年高中毕业，到西安考大学，连考18天，给自己考了四所大学，替别人考了两所大学，结果，都考取了。

他分别被西北大学法律系、西北工学院电子系、复旦大学外语系、西北农学院水利系录取。他先在西北大学上了一年，后转到西北工学院。1947年11月民盟被国民政府解散后，他开始读马列的书，从追求自由民主转向共产主义。

1948年7月4日，他带着20多个学生投奔中共大本营——延安，入延安大学学习；之后，被调到中共西北局、西北军政委员会工作。1949年11月加入中共，先后任西北行政委员会文教委员会副处长、陕西省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科学高教处处长；1960年起任陕西省委副秘书长，后兼任省委第一书记办公室主任。

文革中两次被开除党籍

1964年末至1965年3月，林牧以中共陕西省委副秘书长、胡耀邦办公室主任身份，参加胡耀邦在陕西省发起的“解放思想、解放人，放宽政策搞活经济”的改革。胡耀邦的改革受到批判后，林牧受到12年的政治迫害。期间，两度入狱、两次被开除党籍、被劳改八年半。

1964年11月30日，胡耀邦被调任中共西北局第二书记、陕西省委第一书记。林牧成为胡耀邦的大秘。

从1964年12月初开始，胡耀邦在陕西省般了一个“百日维新”。

主要内容有十二条：（1）解放思想，不要有框框，不强求一致。（2）反左。（3）解放干部要做到：搞错了的，应该平反；搞重了的，给人家减轻；现在一时搞不清的，不要限制人家自由；让人家工作，等搞清了再做结论。（4）教育为主，惩罚为辅。（5）抓关键，向前看。（6）鼓励发表和听取不同意见。（7）政务公开化，不搞神秘化。（8）依靠多数群众，而不是依靠少数人运动群众。（9）保障国民的民主权利，尊重风俗人情。（10）学毛泽东著作，要系统地学，不零打碎敲，不生搬硬套。（11）将抓革命促生产倒过来，生产在前，革命在后；（12）植树造林，种苗先行，一草一木，专人经营，谁种谁有，不搞均分，开山育林，促进更新。

胡的这些想法，与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毛泽东的想法相去甚远，与当时中共官场盛行的极左思潮相去甚远，有些提法按当时的政治标准看是“大逆不道”的。

1965年3月，下基层转了一大圈的胡耀邦回到西安时，等待他的，是疾风暴雨式的大批判。

1965年10月2日，中共中央通知：免去胡耀邦的西北局第二书记、陕西省委第一书记职务，10月6日，胡耀邦被到西安视察的中共元帅叶剑英接回北京。

胡耀邦遭批判后，他的秘书林牧在劫难逃。为什么？因为胡耀邦挨批后，林牧曾三次上书中共中央，为胡耀邦辩护。

到文革爆发前，林牧遭到七次批判，他的职务被停止，党籍被开除，只是没有宣布。

胡耀邦秘书林牧曾三次被开除党籍。（图片来源：网络图片）

1966年5月16日，文化大革命爆发。在陕西省，胡耀邦再次遭到猛烈批判。林牧则被关到集训班，继续挨批斗。

1966年6月16号晚，林牧服了100多片安眠药，想一死了之。但是，被人发现后，送到医院抢救，24小时后，他又活过来了。

1966年6月18日，中共西北局和陕西省委决定，对林牧实行隔离审查。专案组成员包括：西北局政法组组长、陕西省鲍安厅长、陕西省警校校长。

此次隔离审查，他的关押地换了四次：第一次被关在第四军医大学神经病科；第二次被关在西安市西大街夏家什字的公安厅招待所；第三次被关在莲湖公园附近一个普通的院子里；第四次被关进陕西省鲍安厅看守所。

他被打成“反党集团骨干分子”、“国民党特务”、“反革命分子”等，再次被开除党籍。

1967年5月，林牧从“隔离审查”对象变成“军事监护”对象，被关在西安的73号院。当时，这个院里关了73个人，大院套小院，一个房子住一个人，谁跟谁不能联系。

直到1969年9月10日，陕西省帮委会来人宣布：第一，林牧历史上没有叛徒特务问题，且对错误有认识；第二，结束军事监护，送回原单位，接受群众批判、监督。

原因是：在北京，中共九大召开前，毛泽东点名叫胡耀邦等两个当年的“红小表”参加九大。胡耀邦出席了中共九大，算“解放”了，他的秘书林牧也“半解放”了。

但是，那时极左思潮还是很厉害，陕西省整胡耀邦的人仍在当权，林牧并没有真正“解脱”。他先被送到“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四年半，后来又转到商洛劳动改造四年。

1978年11月，文革结束两年后，林牧被平反，先后任陕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劳动人事部科技干部管理局局长、西北大学党委书记。

“六四”后第三次被开除党籍

1989年4月15日，前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去世。

北京大学等许多高校学生到天安门广场悼念胡耀邦。不久，悼念活动演变成“反官倒、反腐败、要民主、要自由”的全国性的民主运动。

胡耀邦去世后，林牧应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之邀，到北京参加写作纪念胡耀邦的文章。

1989年5月17日，林牧到天安门广场看望绝食的青年学生时，写了一份公开声明《献给当代中国最可爱的人——绝食请愿的人民英雄们》，表达了对学生爱国民主运动的支持。

邓小平制造“六四”天安门屠杀后，陕西省委专门成立了一个林牧问题调查组，由省纪委、省斑教工委和西北大学纪检委书记参加。

1990年7月19日，林牧给邓小平和中共中央写了一封信，题为《最后的忠谏》，托陕西省委主要负责人转送，据说省委送了。

林牧说：“当时，我明知邓小平是一个为了维护一个人、一个党的专制权力不择手段、不知悔改的人，为什么还要作什么‘最后的忠谏’呢？这有两点原因：一点是我的头脑里残存的传统道德在起作用。我考虑到：不管怎样，我总算做过40年共产党员，而邓小平对我个人在文革后的平反，起过作用，有‘滴水之恩’，我在离开共产党之前，作一次‘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最后的忠谏’，可以做到我不负共产党和邓小平，而是共产党和邓小平有负于人民，也有负于我。另一点是：我当时不愿忍受清查和劝降的纠缠，索性把事情做绝，促使他们早一点把我开除出党。”

1991年10月，林牧因一直拒绝认错，被陕西省纪委开除党籍。

《九评共产党》引发一场退出中共党、团、队大潮。（图片来源：合成图/今涛拍暗）

支持“退党”大潮

2004年11月，海外华人媒体发表系列社论《九评共产党》，通过对共产党的历史与现实，理论与实践，表象与本质的追根溯源，将共产党“假、恶、斗、反天、反地、反人类、反神佛”的本质昭告天下。由此，引发一场退出中共党、团、队大潮。

2005年4月，林牧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中共压制自由民主的力量，阻碍自由民主的潮流。共产党不可能自己主动走向自由民主，中国的自由民主主要靠两种力量的推动：一个是民间，另一个就是国际社会，形成一个自下而上、自外而内的推动。前苏联、东欧等国家走向自由民主道路的经验都是我们的借鉴。”

“退党是表达对共产党的不满和失望，和平理性地推动中国民主化进程。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将来共产党遭到清算时，退党的人也不用跟着共产党承担责任，受到牵连。”

结语

2006年10月15日下午3点左右，林牧在家中午睡时平静离世，享年79岁。

林牧早年追求英美式的自由民主；后误入岐途，成为中共的“秀才”之一，饱受磨难与打击；晚年终于觉醒，决裂中共，为中国的自由、民主、人权、法治奋斗到最后一刻。

林牧去世后，受到海内外民主人士的高度评价。旅居西班牙的民主人士黄河清发表挽联悼念林牧先生：

安然午梦走如神，真善美仁正寝身。

最是足称体制内，反出民主自由人！